序:他恨情歌,可是我們恨昇歌 瑪莎

前幾年在看過海豚先生跨年演唱會彩排的某個夜晚,一個朋友嗤之以鼻地對
我說:喜歡聽他唱歌的人都是自溺的。

是的,這什麼年代了,你還在聽陳昇的跨年演唱會!?
當滿懷期望準備大聲倒數著:「五、四、三、二、一、新年快樂!」的所有
人們都聚集到了各種廣場聽什麼五月天、周杰倫跨年去了,你還在等待他的
跨年演唱會!?
孩子!該回到現實世界了,好嗎?


當兵那年不用演出的跨年晚上,在2002年的最後一天,坐在國際會議中心角
落的某個位置,聽著他扯著嗓子刷著黯啞的木吉他唱著〈擁擠的樂園〉時,
我在心裡想著:為什麼我還等待著他的跨年演唱會?!為什麼不跟所有熱鬧
的人群在任何一個充滿吶喊和歡樂的廣場上,用義無反顧的嘶吼渡過這一年
的最後一刻!?


我28歲,未婚,感情沒有著落但卻充滿奢求。
對過去有不後悔的知足,對現在有不滿足的追求,對未來有不確定的懵懂。
因為海豚先生,所以我百分之百地相信小王子。
因為海豚先生,所以我百分之百地相信愛情。
因為海豚先生,所以我百分之百地相信男人也有在他人面前流下眼淚的權利。
因為海豚先生,所以我百分之百地變成了他媽的現在這個對未來感到迷惘的變態!


在國中聽著〈擁擠的樂園〉年代裡,說真的,我他媽的不懂他唱的到底是什
麼屁!那些怪透了的詞以及要命詭異的旋律,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就
這樣把你嚇一大跳的狂飆高音。
但是我依然被他歌曲中那些不知從何而來的莫名藍色吸引,我依然買了他的
每張專輯,並努力去試著搞懂那些我好像差一點就懂的什麼藏在那些歌裡。


高中的時候,我想我大概開始有點懂了,但那只是「我想」。
自己所理解的總是和現實狀況有所差距。


高一的時候吉他社一堆剛學會點吉他,我們這些亂唱一通的小夥子在成果發
表會上毫不害臊地唱著〈我的明天〉。
在自己用手抄著歌詞的〈多情兄〉、〈一百萬〉、〈最後一次溫柔〉、〈紅
色氣球〉、〈然而〉、〈不再讓你孤單〉上寫著和絃努力練著。
在聽了〈小王子〉之後有莫名所以的問號,所以才在某天夜裡看了小王子後
因為玫瑰、狐狸、還有那隻吞了大象的蛇流了好久的眼淚。
在看了《獵人》和《9999滴眼淚》之後,從此在心裡嚮往著背著一把吉他和
攝影機去環遊世界流浪期待經歷許多未知故事的夢想。
那時候也因為〈細漢仔〉 和〈一百萬〉而血脈噴張眼眶泛紅,感謝他的憤
怒和柔軟給了自己一個憤世嫉俗的出口,還有一個哀傷現實社會的感動。

這是我的高中,以及那個我所認識的沒有人綁得住的陳昇。


大學的日子,許多關於成長幻滅季節變換的歌曲都是屬於他的。

深愛的有著深邃藍色眼睛的女孩在那年夏天要飛去美洲見她的男友,那位在
先後順序上原本的情感歸向。所以我在那年夏天的每個下午泡在淡水河邊的
咖啡館用隨身聽聽著"然而",茫然地渡過那些她永遠不會知道的空洞,重複
地在筆記本裡寫著「I want you freedom, like a bird」......

用愚蠢並且不負責任的方式拒絕了脾氣倔降的那個女孩,幾個禮拜的冷戰後
聽朋友說她剪去了長髮一個人去了海邊,那個我們曾經一起坐著半夜的火車
只為了想去坐在海邊發呆的東海岸。而之後我的隨身聽裡放著的是〈六月〉
,因為我假想著她是這麼地對我說:

「為了要記得你的模樣 六月在夏天又去了海邊
只要你知道 愛上你有些難過 是晴天 是雨天
走不出愛情的人是呆子 不應該留著一樣的髮型
只要你知道 離開你之後別來無恙 決定要忘了他」

即使他不是雙魚座的女生,而是個敢愛敢恨的射手座。
即使他壓根就不想記住我的模樣,而且可能對我恨之入骨。

在和朋友一起在夏天開車奔往島的最南端時,我們在車上大聲地聽著並合唱
著〈Summer〉。搖下車窗要瞇著眼睛看遠方海面折射的陽光,迎著海風要深
呼吸像抽煙般地在肺裡留住鹹鹹的味道。深夜裡躺在空無一人的遊覽車停車
場看星星,然後聽著〈流星小夜曲〉和〈二十歲的眼淚〉,聊著所有關於我
們未知和摸索中的愛情和強說愁的憂心。

發了片後的某一個跨年,我們有幸參加了他在新舞台的某場演唱會到場踢館
。在即將倒數的那個時刻,海豚先生在〈私奔〉唱到「又要問到下一年你要
做什麼」時下台隨堂測驗每個人的新年新希望。我在側台的黑暗角落盯著他
逆光的背影,聽著他溫暖而無厘頭的對話。那時候已經是新的恨情歌樂團了
,BASS手BASS女王林心怡是從前就認識的,而那天最印象深刻的新年願望是
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的。

每個人都不外乎是開開玩笑的遙不可及或是「每年都希望可以看你的演出跨
年」之類這樣預料之中的百無聊賴。可是那個站在台上的唯一女生被問到這
個問題時卻只是低著頭,冷靜地說出了「希望有個真心相愛的人在身邊一起
渡過」。
於是我懷著滿是感動的雞皮疙瘩和泛紅的眼眶撥了電話給那個外號小綠的女
孩,在分手幾個月之後的這一天跟他說了聲帶點歉意的新年快樂。

在和單純樂觀天真的那個甜美女孩一起開車在深夜的高速公路上,旁邊沈睡
著的甜蜜臉龐伴著的是〈風箏〉在流動的車廂和車外不斷倒退的景色之間。
就這樣聽著的時候才意識到停不下來的自己竟是風箏,而放在他手中的線正
慢慢地鬆開然後不知不覺地就這樣斷掉了。即使他現在依然單純樂觀天真,
即使他最後依然不情願地放開了線,即使我迷失的那天最後也沒滑落在他的
懷中,即使他現在也許是另外一個人的風箏。

在想念著遠方南國的那個女孩時,會在冬日陽光灑進房間剛起床的中午抽著
煙聽著〈思念人之屋〉。只是少了散佈在空氣中的咖啡香,窗台上無言的薄
荷草,還有那隻不說話且溼透了的小黃狗。但一樣的是「She's gone」以及
這一間「House of Missing You」,以及一樣永遠分不清楚的「想念」或是
「失去」。

在等待著有所依歸的那個女孩離開的時候,曾經寫下的信裡只有〈然而〉的
歌詞和台東紅葉那場演出的滿天星星。之後沒有了隻字片語,也沒有了熟悉
的擁抱身影,也沒有了她再度出現的可能性。

在坐上駛向宜蘭金六結的火車要開始即將為其兩年的兵役時,腦中浮著的是
〈如風的少年〉。沒有軍用夾克的Jimmy送別,可是有奮鬥了很久的朋友們
在車外揮手。不是結束了聯考的青春期,可是一樣的是我們都面臨了不得不
去告別青春期的憂傷。

某年我們在香港的伊莉莎白體育館和陳昇有一場聯合演出,當晚就在怪獸的
房間意猶未盡地拿著木吉他佐以啤酒繼續所謂男人們未完的夜晚。我們拿起
吉他,在他的面前厚顏地唱起了〈然而〉。曲未畢,卻因為和絃對錯的問題
幾個人就停下歌曲討論了起來。海豚先生微醺地把吉他搶了過去,輕輕地撥
了起來,然後輕挑又不在意地緩緩說道(當然那是他一貫半夢半醒間的招牌
語氣):「是什麼和絃有那麼地重要嗎?你希望它聽起來是什麼感覺的它就
是什麼和絃啊!」然後在我們的面前,彈著我們從高中到現在再也熟悉不過
的簡單前奏,輕輕地又把〈然而〉 完整地唱了一次。

這是第一次沒有經過任何麥克風擴音設備廣播或是卡帶CD以及那些串過來連
過去的要命線路,只有空氣的流動和我們屏住許久的呼吸聲。這是距離只有
一公尺的〈然而〉,即使那些屬於這首歌的那些故事還在心裡迴盪著,可是
這個距離的〈然而〉卻激起了過份的漣漪。

在一年前開著車回家的深夜,因為〈子夜二時,你做什麼〉的低吟,忽然湧
上了滿溢的後悔流出了心裡滲出了車外。因為在寂寞閃爍著的紅綠燈口點起
了一根安慰自己的香煙,因為在孤獨憂傷著的子夜二時準備去迎接那不肯告
人(也難以告人)的心慌,所以這首歌成了所有回憶起過去時最殘忍的後悔
歌曲。即使你不再想我也許身旁有別人,即使得忍受刀割一般的心疼。


只是因為這些歌曲的故事,所以我要跟那些每年都會固定在他跨年演唱會裡
報到的那些傢伙一起渡過。我只要個舒服的小小空間,我只要溫暖回憶的那
個聲線。在還沒有迷失自己的時候,我還可以在歌曲裡頭找到可能就快要被
惡魔吞噬的那個如風的少年。在這一個空間裡的這數千人,每個人都有屬於
自己的關於每一首歌曲故事。我們都安安靜靜地聽著他的歌曲回憶著這過去
的一年或甚至數年裡的點點滴滴,我們都希望用那個我們都喜歡的自己去迎
接這即將到來的新的一年;即使沒有什麼實際的新年願望,即使沒有什麼熱
鬧狂歡的慾望。

所以你就乾脆說我自溺好了,或者乾脆就說我們都是自溺的好了。因為不想
隨波逐流所以我們才選擇在海豚先生的歌聲裡等待他也許會破音的那份感動
,因為不願意去人擠人盲目地渡過那重要的一刻所以我們才要跟現在的最愛
一起分享這個感動的時刻。


所以黃婷也是這樣吧?!我們都因為麥田補手和小王子以及海豚先生的歌曲
長大,我們都相信我們要這樣自在自信地活著管他什麼要做大官賺大錢或什
麼國父蔣公偉人等等說過的那些屁話。
可是我們都28了,在即將邁入三十歲的這個時候我們都開始懷疑我們可以這
樣生存多久?!

我們都開始對生活迷惘,我們都開始對心裡的小王子是不是還存在而感到困
惑。我們都相信了海豚先生說的小王子,那現在呢!?

在即將過了三十歲而小王子就要因為毒蛇而這樣死在沙漠裡的同時,誰來告
訴我答案?誰來告訴我在面對這個充滿了用數字以為評價、用計算以為擁有
的這個世界,誰來告訴我我還能往哪一個星球奔去?誰來告訴我要怎麼呵護
並擁抱驕傲脆弱的玫瑰?誰來告訴我要怎麼忍住眼淚並微笑地對忠實溫暖的
狐狸告別?


所以我們對他又愛又恨,就一如他對待他的那些情歌!就像是〈恨情歌〉的
要命痛恨,可是卻充滿矛盾濃烈的感情。所以他恨情歌,而我們恨昇哥。


華航有天也許會真的帶你到任何地方甚至是中國,容易擔心的小孩子也許有
一天真的會將迷失的風箏帶回到他的懷中。
但我只希望自己心裡的小王子還在,而那個如風的少年也還在車站揮手說著
Jimmy don't cry。

只希望在40歲的時候我們還可以因為他還努力地唱著跨年而再相逢,然後我
們可以輕鬆坦然地合唱著:

沒有哭 只有笑 笑你當年的荒謬
沒有哭 只有笑 笑我一個人走出風中
沒有哭 只有笑 笑你當年留不住
留不住 就罷了 男人的心其實也會痛


瑪莎
(五月天樂團貝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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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只要是昇迷
看到這篇
應該都是點頭如擣蒜

十二歲開始聽昇歌
骨子裡就被植入了莫名的變態
誰會在那樣的年紀,聽著這種詭異的歌
或許,正如他的封面寫著

如果你覺得我有一點怪,那是因為我太真實。

我們都想面對真實的自己,但連自己都弄丟時
要怎麼面對?

我很執拗在自己的世界中
在那樣的年紀裡,用昇歌編織架構起屬於自己的美麗哀愁


真的。愛陳昇的人都很自溺

陳昇的歌總是有種藍色 有種流浪  有種詩意  
似看懂又似看不懂
卻總能在人生的某個時間點時
恰如其份的想起

「於是我叫我自己恨情歌,假裝我不在乎.....」
在乎的不在乎,有些東西
陳昇這老男人真的寫的好
叫人要不自溺都很難

我想不適合再去回頭深究這些年和陳昇的許多情緒糾葛
那需要掀開的東西太多了
在寫完之前,腦袋也早就陣亡

只能說,瑪莎寫出來的
幾乎是愛陳昇的人,都會有的感受吧!


在孤單時,我最愛的.....


不再讓妳孤單         作詞:陳昇      作曲:陳昇 

讓我輕輕的吻著你的臉
擦乾你傷心的眼淚
讓你知道在孤單的時候
還有一個我陪著你

讓我輕輕的對著你歌唱
像是吹在草原上的風
只想靜靜聽你呼吸
緊緊擁抱你到天明

路遙遠我們一起走
我要飛翔在你每個彩色的夢中
陪著你

我從遙遠的地方來看你
要說許多的故事給你聽
我最喜歡看你胡亂說話的模樣逗我笑
儘管有天我們會變老
老得可能都模糊了眼睛
但是我要寫出人間最美麗的歌送給你

路遙遠我們一起走
我要飛翔在你每個彩色的夢中
對你說我愛你
woo......

我不再讓你孤單我的風霜你的單純
我不再讓你孤單一起走到地老天荒
woo......

我不再讓你孤單我的瘋狂你的天真
我不再讓你孤單一起走到地老天荒

路遙遠路遙遠 woo......
我不再讓你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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